【魈空】养父
空路过贫民窟时，发现一伙人正在争执。
一对衣衫勉强庇体的年轻男女和买卖奴隶的老板，正因为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吵架。
买方坚持他们买到的孩子是个傻子，不会说话也不会做活，成日蹲在角落里，还浪费水粮，他们要求老板退还买孩子的钱。
老板扯过孩子，骂道：“这么健康的男孩，怎么不能做活计，我看是你们买回家当佣人使，又让他去上工，一个人两份活。”
老板掀起男孩的上衣，单薄瘦弱的身体上满是青紫痕迹，肋骨都突出可见。
买方中的女人脸红了下，随即反驳道：“不是这样谁会买这么大的孩子，多做点怎么了？我买来就是当奴隶的！”
两方为这件事推来推去，而被他们当成货物的男孩就站在一旁，看着这些人。
“好啊，既然你坚决不退，那我今天就把这个孩子打死，扔在你门口，让买奴隶的人都知道你这的奴隶是什么货色！”男人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。
他低头捡起地上的木棍，就要往男孩的头上打去，老板当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打死自己的奴隶，便上前阻止，两人打做一团，而那个女人居然想趁机遛进屋里，应该是想偷东西。
空皱眉，他不是善人，否则他也不会路过贫民窟无数次而不带走任何人，他能救一个人、救两个人，但他救不了所有人。
“住手。”空上前两步，厉声道。
两个人打的正是酣时，哪里会听他的话，反倒是那个男孩，看见来人后一瘸一拐地走进他，躲到他的身后。
大概是因为他身上还穿着军服，空摸摸男孩的头发，摸到一手头油。
空心情不是很美妙，看向两个打架的男人也没有什么劝架的心思，直接掏枪朝天放了一枪。
原本情绪激动的两人瞬间分开，满脸惊恐地跪倒在地，他们不敢抬头，只能看见一双擦得干净的军靴。
“军官大人，是这个男人买了我的货物，还强词夺理要我退钱。”老板率先开口，哭诉道。
“放你妈的屁，是你卖的奴隶不行，要不然老子讹你的钱！”男人怒骂道。
这时，抱着满怀东西的女人鬼鬼祟祟地从门口出来，看见穿着军服的军人站在门口顿时愣住，怀里的东西抱着不是，放下也不是。
“这个孩子要多少钱？”空问道。
老板迅速回答：“两百星币，或者您给十管营养药剂也行。”
“好，我付钱，至于之后怎么办你们自己解决。”空掏出钱夹，抽出两张纸币扔到地上。
两张面额一百的星币如同羽毛一样，飘飘洒洒落到地上，却引起了新一轮的争端。
空牵起男孩的手，朝贫民窟外走去，他本来是想抱着男孩走的，但对方身上实在是太脏了。
他在心底想着改怎么处理男孩。
最好的办法是送到福利院，但从贫民窟出来的孩子，送到福利院后会被欺负的很惨。
他认识的人也没有愿意收养孩子，好像只能他自己养了，一时心善给自己找了个小麻烦啊。
“我会做活计，是他们让我一天上两份工，我才晕倒做不了的。”男孩突然开口，“如果你不愿意收留我，也可以把我扔在这里，我在这边有认识的人，可以活下去，你把我带到城市里再扔，回到这里会很麻烦。”
空松蹲下身，和男孩平视。
“我既然买下了你，就会收留你，我会为自己的良心负责。”空说。
他确实觉得这个孩子是麻烦，但他不会做出买完又扔掉的举动。
拉着空的手逐渐变紧，男孩看着他，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。
空叹了口气，拉着人上了停在贫民窟外的飞行器。
空没有带着男孩先回家，而是去了商场，他没有养育孩子的经历，不知道孩子需要什么，男孩又是个闷葫芦，无论问他什么他都只说可以。
空只好自己买，他这一买就停不下来，单论衣服他就买了十几套，现在还是秋天，他连夏季的短袖都买了。
男孩才这么大，肯定是要上学的，于是空又转头去买文具书包等等，等最后买完生活用品洗漱用具后，两人提着三大兜东西回家了。
早知道这样，就从网上买好了，还能送货上门，空惋惜地想。
男孩有些惴惴不安，似乎是因为他花了很多钱。
“别担心，养你的钱我还是有的，不会因为这些把你扔了。”空坐在主驾驶，看着只敢做一点座椅边的男孩，安慰道。
男孩嗯了一声，然后又不说话了呢。
空把男孩带回自己的家，一栋二层的小别墅，门口还带一个小花园，独门独户，他平常都住军区的宿舍，这边已经很久没来过了，还是他临时通知家里管家AI收拾房间。
把车停到车库后，空把人带回家里。
空刚打开门，金黄色的大狗就扑倒了空，热情地舔着空的脸。
“莱迪，快点下去。”空用手阻挡住狗口水的攻击。
“别担心主人，我有给莱迪做口腔管理，这些狗口水并不脏。”拥有两个球形身体，形似雪人的管家AI滚过来，对空道。
“我知道，先把莱迪拽开吧。”空无奈道。
“好的主人。”管家AI伸出机器手，拽住莱迪后颈处的栓绳，把金毛拽回身前。
空这才从地上坐起，给男孩介绍家庭成员：“这是莱迪，我养的金毛，希望你对动物毛不过敏。这位是我的管家，808，虽然身体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玩意，但是搭载的系统是最新的，我不在家时，你有事都可以找他。”
“主人，我正要带莱迪出去，请问您有别的临时需求吗？”
808牵着只比他矮一点的莱迪，说实话，这个场面有点滑稽，有点像老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面。
“没事，你先带莱迪出去吧，其他事我来就行。”空摆摆手。
空对带莱迪出去遛弯这件事有着深刻的恐惧，有次他难得放假，早起带莱迪去散步，结果硬生生把他拖鞋都跑丢了也没追上跑走的莱迪，最后还是让巡逻警察拦下送回家中的。
“好的。”808牵着莱迪离开了。
“走吧，给你洗洗澡。”空的手顿了顿，最终拍在男孩的肩上。
空用了半瓶沐浴露，才把男孩洗干净，至于打结和乱糟糟的头发，则是男孩自己咔嚓咔嚓两剪子全剪掉了，再穿上干净的衣服，和城市里的孩子差不多少。
空又带着这副样子的男孩出门，仔细修剪打理了剩余的头发，又去了警察局，把男孩的身份证户口办下来。
在这个国家，贫民窟的黑户非常多，因为他们根本用不到身份证，自然没有办理的必要。
工作人员把表单递给空，让他帮着孩子填好。
“你会写字吗？”空问坐在椅子上的男孩。
“会。”男孩点头。
“这上面的你全都认识？”空诧异地问道。
男孩犹豫了下，答道：“只认识一小半。”
空把表格和笔递给男孩：“你填吧，有不会的或者看不懂的再问我。”
他看着男孩毫不犹豫地在姓名那栏填下一个字：魈
正常买卖奴隶的商贩不会给奴隶起名，就算起，也是猫五狗六这种低下的名字，难道说，魈是被拐卖的孩子，那父母找上门来，他是把孩子还给人家呢，还是拒绝呢。
就在空胡思乱想的时候，魈已经填完自己知道的部分，将表格还给空了。
姓名年龄都填的很清楚，原生家庭情况写的是父母双亡。
空在心中叹息一声，把剩下的家庭住址电话等信息填好，交还给了工作人员。
半响后，魈成功加入空的户口，成为了他的儿子。
一个二十二岁的爸爸，带着八岁的儿子，怎么看都不对劲吧，还不如登记成兄弟呢。
木已成舟，空也没说什么，牵着魈回家了。
因为户籍信息也下来了，空第二天就立即联系了学校，办好入学事宜，因为魈的原因，空没有让他直接入读他应该念的年纪，而是从一年级开始学习。
他怕魈跟不上，会产生厌学心理。
看着安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魈，空只觉自己的心都跟着老了十几岁。
孩子就是吞金兽，这几天学费生活费日常支出就花掉了几万星币，未来花销更多。
空特地挑魈上学的第二天出差，提前一天带魈摸清上下学路线，还让808和莱迪都跟着，以后好送魈上学放学，这么小一个孩子，他实在不放心。
要不换一个仿生人管家，有个成年人在魈身边，他出差也能放心一些。
808似乎意识到了危险，滚到魈身边，伸出机器手抱住魈：“我会照顾好小主人的，莱迪也会保护小主人 ”
魈愣了片刻，也抱住808，只是比起808，他的动作有些僵硬。
空揉了揉眉心，他就不该给808安装情绪模拟版块。
不过他最近的花销确实很大，再买一个仿生人确实有点高出他的经济水平。
“那你照顾好他。”空无奈道。
“好的主人。”808做了一个敬礼动作。
离开前夜，空接收到长官发来的任务信息。
矿产行星B257遭受到了星盗的洗劫，当地驻守军队正在与其交火，他们的任务就是辅助军队清剿星盗。
空隶属于指挥部直系大队成员，只听命于指挥部，所以空忙时忙得要死，轻松时能闲到长蜘蛛网。
最近星盗又不老实起来，大概率是在掠夺资源打算洗劫较小行星，接下来一段时间有的忙了。
空靠在床头，戴着眼镜查看资料。
卧室门突然被人推开。
空下意识摸向枕头下的武器，看到来人是魈后才放松下来。
“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，明天不是要上学吗。”空问道。
“我想恢复到正常年级，在现在的班级，我太突出了。”魈站在那里，双手背后，像是对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让你从一年级开始上，也是考虑到你的学业，在此之前，你没接受过任何教育。”
魈现在八岁，而一年级的入学年龄是六岁，无论是身高还是行事，魈都太特殊了，有些同上一年级的孩子，甚至还会尿裤子。
“我可以的，我能克服。”魈说，“我可以自学，上终端查资料，不需要你花钱请老师。”
“如果你坚持，我会同意的，如果你需要老师，我也会给你请。”空勾勾手，让魈站到床前来，如愿以偿地摸了摸小孩的头，手感柔软顺滑，像是某种鸟类的羽毛。
“不过我明早就要出差，我会提前给你的老师打电话，然后让老师和你对接，你可以一个人做到吗。”
“可以，谢谢您。”魈点头道。
“不必对我客气，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说，毕竟我是你的父亲。”空尴尬地笑了一声，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爸，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吧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今晚就睡这里吧，明天我就要离开，下次再回来看你估计要一个月后。”空摘掉眼镜放在床头柜上，向后退了少许。
魈脱掉拖鞋，爬上床。
空：“洗漱都完事了？”
魈：“嗯。”
空：“要不要看点东西在睡觉？”
魈：“现在是晚上，我明天还要上学。”
空无力捶床，孩子过于早熟懂事，也是一种烦恼，他根本享受不到养孩子的乐趣。
或许是空的怨念过于强大，魈又道：“如果你想看的话，那就看一会再睡吧。”
“不了，我还要出差，睡吧。”空给魈掖好被角，拍拍魈被被子包裹住的身体。
“你要是想我，可以通过808跟我通话，有事也可以找我……”
空的声音逐渐变轻，最终消失，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。
魈小幅度的转过头，确定空睡着以后才转过头，变成面对面的状态。
直到这一刻，他才敢正视空，打量对方的面容。
空和他不一样，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，他有着纯金色的头发，就连眼睫毛都是金色的。
空对他太好，这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，就好像睡一觉，睁开眼，他还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，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和挨不完的打。
正因为拥有过，才害怕失去。
如果他从未见识过这一切，那继续待在贫民窟里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，吃馊掉的饭菜，硬邦邦掺了石子沙子的面包，他已经习惯了，但现在，他见识到了这一切，和贫民窟完全不同的新世界。
没有会拿鞭子抽人的监工、没有饥饿、没有毒打，有软和的床睡，有顿顿吃饱的饭菜，还有学可以上，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带来的。
所以他拘谨、听话，一切都是为了不被丢下。
第二日，空起来的时候，魈还在睡觉。
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，808已经买好了早饭的食材，正在厨房做早饭。
808虽然整体个头还没有灶台高，但他的下身有两条机械腿可以伸缩，增加高度，但空嫌这两条腿实在是太丑太有违和感，所以平时都让808收起来。
空最近都住在这个房子里，这让808很高兴，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一直看见主人了。
808把早饭端上桌，盖上盖子保温后，又去帮空把军服熨好，把一切都准备妥当。
莱迪汪汪地叫着，往常808都是最先喂莱迪，现在变成了做早饭准备衣服，莱迪被突然打乱时间，有些躁动。
808只好又飞奔去给莱迪添水添狗粮。
空洗漱好，走出卫生间时差点踩到来回忙活的808。
他弯腰将其抱起：“不用这么着急。”
808的电子显示屏上露出一个微笑：“我喜欢这么忙碌，这让我很充实。”
空只好把808放下，让它去叫魈起床洗漱吃早饭。
吃过早饭后，空换上军服准备出门，他要提前去军部报道，然后和队友一起出发。
在门口时，他给了魈一个拥抱，然后再808的注视下也给了它一个，最后再摸摸莱迪的头。
做完这一切，空离开了。
808去遛狗，等它回来时，魈已经吃完早饭穿好衣服了。
808：“我送你去上学，小主人。”
魈摇摇头：“不用，我已经记住路了。”
808固执地道：“这是主人交给我的任务，你还是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。”
魈想到，自己还要通过808来和空打电话，就没再拒绝808。
空回到军部时，众人正在闲聊，看见他踏入门内时集体发出怪叫声。
有了女友忘了爹，见色忘义等评价此起彼伏。
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：“我照顾我儿子了，这几天给他办入学、落户口了。”
众人陷入沉默，其中一位磕巴地问道：“你都结婚了？”
“不是，什么跟什么都，收养的，前几天路过贫民窟，看着太可怜了。”空回想起自己刚看见魈时的样子。
肋骨都突出来了，脸颊上也没什么肉，身上青青紫紫的，他这几天紧着给对方涂跌打酒，那些痕迹才下去了些。
瘦就没办法了，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，他这几天都让808做粥，先让魈养养胃，然后再吃肉。
魈不会在学校偷偷吃东西？其他同学看见他身上的伤痕，会不会欺负他？空越想越担心，站起身往外走：“我给我孩子班主任打个电话，我太担心了。”
其他人面面相觑。
空刚起身走了一步，就撞到了刚推门进来的老大。
“这么急着要去哪？迫不及待上阵杀敌了。”队长皱眉问道。
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回答道：“他结婚了，孩子都有了，对啊对啊，这几天都没回宿舍住，有了孩子忘了娘啊……”
“对不起队长，我出去打个电话。”空敬了军礼，急匆匆地出去了。
TBC
不更的原因是因为在写别的，别催
